本故事已由作者:乔木木,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被窝暖和得让人不想出来,迷迷糊糊间,听见耳边有说话声。 “醒醒。” 阿渺翻了个身,嘴里嘟囔道:“阿娘我还想再睡会儿。” “死丫头,还不起来。” 厉呵声将阿渺从睡梦中惊醒,破旧冗杂的下人房将她拉回到现实,一张大通铺上挤了有十来个跟她一样的下等丫鬟,朝她大声呵斥的便是其中一个圆脸盘的姑娘,怒目圆睁看着她的时候像极了家中曾经养过的一条狗,每当吃不到肉骨头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阿渺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门扉开合,一阵寒风吹进屋里,但又很快被阻隔在外。圆脸盘的姑娘见阿渺拿起门口的水桶出了门,这才又满意地钻回被窝。 阿渺沿着长长的回廊,再穿过庭院,庭院有个侧门,从这里的侧门出去有一条通往湖边的小路,在那里便可以打到水了。 将军府里本来是有水井的,可几日前不知怎的竟在井里打上来一只死猫,井里的水自然便不能给主子们喝了,只好去外面打水了。可天寒地冻的,连伸手都需要勇气,满屋的丫鬟没人愿意去,便也只有她好欺负,被指派了出来。 要是搁在以前,谁敢这样指使她。可是她现在是一个叫阿渺的丫头,将军府里最低贱的下等丫鬟,好像谁都能踩上一脚。 事情说来也是奇怪,本来已是个已死之人,可等再醒来竟然到了一个小丫鬟的身体里,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样好歹还活着不是。 走到长廊尽头远远看见湖心亭站着一个白衣散发的男人,大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一身单衣,站在寒冬的早晨里,阿渺看着都觉得冷。但她只停留了一瞬,便立刻走了,她得赶紧去湖边打水,不然等管事的起来了,见着水缸里的水还未满,她的午饭就又没了。 好在她最后终于是赶在管事来之前将水缸都装满了水。 中午的时候她和几个跟她一样的粗使丫鬟坐在檐下啃粗面馒头,边上有胆大的丫头见管事不再便偷偷议论起了府里的主子。 “咱们将军也真是可怜,好好的公主现在也娶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都怪那个女人。” “嘘,小声点。”有个胆小的丫头道。 “怕什么反正现在她也死了,咱们说说怎么了,难不成她还能来找我们不成。” “可我怎么觉得咱们将军其实还是喜欢夫人的。”有个声音怯怯开口。 “你懂个屁,要不是她死缠烂打着要嫁给将军,咱们将军早就是驸马爷了。” “可是……”小丫鬟想说自打夫人去了后她时常看见将军独自一人站在湖心亭那里,那里以前是夫人常去的地方,可看着其余几人的眼神,她又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不过,将军长的那样好看,要是有一天能嫁给他……我死都值了。” “吆吆吆,不嫌羞……” 几个丫鬟调笑着挤成一团。 阿渺坐在一边静静吃着馒头,有碎屑掉下来,恰好有经过的蚂蚁搬起一块碎屑,她看着看着忽然抬起脚将它碾死。 人啊就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2 第二日还是天刚灰蒙蒙亮,她依旧提着桶去湖边打水。走到长廊尽头又看见了那个白衣散发的男人。阿渺脑中忽然想到昨日那几个丫鬟的话,心里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这整个将军府的主人傅寒声。 阿渺看着那个男人心里不禁在想: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他的夫人。转而又赶紧提着桶离开了,他们这些贵人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就喜欢那个了,谁又能说得准呢。 接连有半月,阿渺早上去打水都会在长廊尽头看见傅寒声,每日依旧是单衣散发,站在那里,阿渺每日只远远看一眼便赶紧就走。 但这一日她一觉醒来竟然发现外面下雪了,而且还不小,隔着窗户看外头白茫茫的,阿渺想着这么冷的天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河边打水了。她刚在被窝里犹豫着,就被大脸盘的丫鬟一脚踹在床下。没办法她只得起床穿衣,提着桶又往河边去。 阿渺一边提着桶,一边缩着脖子,走到长廊尽头,今日却没见着傅寒声。也是,这么大冷的天,谁又不是傻子。但看了眼白茫茫的四周,又看了眼提着桶的自己,笑了笑,恐怕也只有自己是个傻子吧。 可就在这一抬头间,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白衣散发。阿渺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傅寒声,整个人都傻了,呆愣着看着他,也不知道行礼。 “怎么,傻了?” 清冷的声音将阿渺的神志唤了回来,她忙敛目垂眸行礼道:“奴婢该死。” 傅寒声依旧是冷冷的三个字,“起来吧。” 阿渺当然不敢真的起来,傅寒声不再说什么,迈步就要往前,擦身而过时,鼻尖一股冷香袭来,像是六月的栀子花香,清淡雅致。 “等等。”阿渺即将起身的动作一顿,又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 阿渺只得老老实实抬头。 傅寒声一直盯着阿渺看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大冬天的脊背生生都吓出了冷汗。 “为什么连着许多日早上都见你提着桶去打水。” 这么多天他居然注意到了自己,阿渺有些受宠若惊。 “府里的水井坏了。” “哦?”他这个‘哦’字尾音拖得极长,一时竟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 “明日起你去青梧院当值吧。” 青梧院那不是傅寒声的院子吗?阿渺还没回过神来,傅寒声已经走远了。 这个世道在哪里都是捧高踩低的,这不还没过晌午,后院的丫鬟就都知道了她要去青梧院当值的消息,个个跑来巴结,管事郑大娘一张老脸笑的像是菊花。 “哎呀,阿渺啊你可真是好福气,马上就要去青梧院当值了,日后可不要忘记了郑大娘啊。” 阿渺也笑,“阿渺忘了谁也不会忘记郑大娘你的。” 可阿渺刚到青梧院的那个早上,听说后厨的管事郑大娘死了,大冬天摔进了湖里,等被人发现时身子都冻僵了,阿渺唏嘘了好一会儿。 这人的命啊就是奇怪,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3 傅寒声是整个李朝最年轻的将军,人又长的俊朗,也难怪会被柔嘉公主瞧上,那柔嘉公主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可奈何她遇上傅寒声时他已经有了夫人,听说还是跟傅寒声自小长大的。柔嘉公主着实不愤了好些时日。 可老天就好像是长了眼猜透了她的心思,三月前傅寒声征战塞北时,他的夫人染了恶疾而死,等傅寒声回来人早去了。 柔嘉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时着实欢喜了好些时日,那个女人终于死了,她终于可以嫁给傅寒声了。 然而转眼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三月,傅寒声却不见来求娶,甚至还闭府谢客,不见任何人。 闭府谢客的人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天刚亮去湖心亭站上好一会儿,其余时间什么也不做。 全府皆知将军对夫人不喜,夫人病逝三个月,将军却伤心成痴 转眼阿渺来青梧院当值已有半月,渐渐地也熟悉了这里的规矩,傅寒声是个极清冷的人,连带着整个青梧院也清冷的很,好在阿渺是个话不多的人,适应的很快。 时间久了阿渺也看出来,傅寒声性子虽冷,但却是个不错的主子,从不苛待下人。 就比方说有一次阿渺不小心将茶盏打翻,茶水泼了傅寒声满袖子,可他并没有责罚自己。还有一次她研磨时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洒了满桌。傅寒声却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让她下去。 阿渺很欣慰自己跟了个好主子,于是伺候傅寒声也越发尽心起来。 傅寒声一天有大半的时间是呆在书房的,拿着本书,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可书却没翻几页,阿渺偶尔进来添茶时会拿眼偷偷瞧他,发现傅寒声会看着某处,眸光里全是些她看不懂的神色,可即便迟钝如阿渺,还是能发现傅寒声不快乐。 阿渺有时候会想,他在难过什么呢?可最后还是不明白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名利双收的贵人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4 京都的冬天很冷,到了年关常常下雪,好在阿渺再也不用每日清早去河边打水,可以在温暖的被窝里多躺上一会儿。 这日从半夜起便刮起了风,阿渺的窗前栽着几株桃树,枯枝拍打窗棂。阿渺被吵醒,想起什么,赶紧披衣起身往外走去。 傅寒声屋子的半扇窗户果真敞着,寒风呼呼灌进屋里,阿渺蹑手蹑脚将窗户关上,寒风立时被阻隔在外。 屋内黑沉沉一片,角落里香炉中安神香静静燃烧。 傅寒声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正陷入一片梦魇之中。阿渺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走近。 暗沉沉的屋内,光线模糊,隐约能看出傅寒声双眉紧蹙。 阿渺呆愣愣看着那张俊朗面孔,心想:这个男人生的简直太好看了。 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幸儿”低沉如呓语,阿渺大着胆子凑近才听清楚,似乎是在唤一个人的名字。 还没等阿渺站起身来,手臂却突然被抓住,阿渺抬头,黑暗中一双清亮的眼注视着她,傅寒声醒来了。 阿渺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半夜出现在主子的房间里,这要怎么说得清,她脑中思绪纷乱,想着怎么解释,可话出口却变成了,“幸儿是谁?” 傅寒声平静的神色几乎是在瞬间变成了愠怒。 “滚出去!” 阿渺知晓自己是犯下了大错,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傅寒声那么生气。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里,是自己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还是因为问出的那句话。 想来想去,辗转反侧,觉也没睡踏实,后半夜一直做梦,梦里都是小的时候。 5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匆忙洗漱穿戴好,赶到傅寒声的院子时,大家脸上都是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 阿渺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入内伺候,与她有些交情的一侍卫,忙一把拉住她。 “将军今日不知怎的,心情极差,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阿渺只好跟着他走到檐下,等离得远了些,这才小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 顿了顿又道:“自打……那位去了后,将军就变了。” 阿渺想起一事,又问道:“幸儿是谁?” 吓的那人忙要去捂她的嘴,“你从哪听来的,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不然……”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阿渺吓得拍了拍胸脯。 还没等她平复下心情,屋里就传来傅寒声的声音。 “阿渺,进来。” 阿渺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进了屋,连头都不敢抬,只低垂着头看着鞋尖。 “抬头!” 阿渺吓得一个机灵,抬起头,却发现傅寒声正静静注视着她,那眸光锐利深邃,似要看进她心底。 “将……将军。” 她竟然都结巴了。傅寒声却慢慢地笑了,笑容清浅,她心里却更慌了。 “给我磨墨吧!” “啊?” 不是说他很生气吗? 浓黑的墨汁底下慢慢勾勒出一个美人来,在傅寒声的书房里还有许多张一模一样的画,画上画的都是同样一个人,或坐或卧,或笑或噌。 这个人一定在傅寒声心里很重要吧,否则怎会日日只画那么一个人?是柔嘉公主,幸儿,还是他那刚刚过世不久的夫人? “你很像她。”傅寒声忽然开口,阿渺被吓了一跳,惊惧之下竟然又打翻了砚台,浓黑的墨汁泼洒在画上,女子的面容恰被污了大半。 “小的该死,还请将军饶命。”她噗通跪倒在地。 上首迟迟未见傅寒声开口,可阿渺知道他在正看着她。 “罢了,你下去吧。” 良久她听见他这样说,如临大赦般起身,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微微叹息声。阿渺疑心自己听错了,可到底不敢回头去看,脚步飞快,一直走到四下无人的僻静处,她仍觉得一颗心噗噗跳个不停。 自己可真是太粗心了,今后可要更加稳重小心点才是,她在心里小声告诫自己。 6 年很快就到了,宫中每年到了这时都会办一场宴会,邀的都是朝中有身份地位的大臣,能被皇帝邀请参加宫宴的那得是天大的荣幸。 可傅寒声却以感染风寒为由拒绝了,前来传旨的宫人又惊又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老老实实回去复旨。 到了傍晚,柔嘉公主忽然驾临,傅寒声禀退下人,两人在屋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再出来时柔嘉公主的面色不是很好。 新旧交替的除夕夜里,傅寒声站在湖心亭吹了一夜冷风,第二天就病倒了。 发了热,迷迷糊糊嘴里又唤着那个名字,“幸儿。”底下伺候的下人,像是没听到一样,个个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到了晚上的时候傅寒声的烧依旧没退,新年的第一天,本该是欢欢喜喜,一家团圆的日子,阿渺没有亲人,便主动提出照顾傅寒声的任务,好让其他人回去和家人团圆。 屋子里便只剩下阿渺和尚在昏沉的傅寒声,还有那一盏孤灯。 烛灯昏黄,灯花结在了一起,阿渺看了看四周,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拔开刀鞘,露出锐利的刀锋。 然而不巧的是,躺在床上的人在这时睁开了眼,看着她正举着匕首。 “你究竟是谁?” 这实在是个十分诡异的场景,阿渺被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阿渺啊将军。” “不,你不是阿渺。” 傅寒声十分肯定,他的双眼漆黑,看向她时仿若能洞察人心。 “我……”阿渺心里有些犯怵。 “说吧,刻意接近我有何目的。” 他曾亲眼见她在无人的黑夜里将死猫扔下了井。而据后厨的丫鬟说从前的阿渺是个十分胆小的丫头。 被揭穿,阿渺无从狡辩,索性大方承认。 她的确是故意做了这些,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偶遇傅寒声的机会,为此她不惜连着半月每日天不亮就冒着寒风去河边打水。 她早就提前打听到了傅寒声会在每日清早去湖心亭,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又显得不那么刻意,她从不敢多停留。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刻意接近你。但我真的是阿渺。再说一个姑娘家做出这些能有什么心思呢,不过是心中仰慕将军你罢了。” “那你就是这样仰慕本将军的?” 傅寒声看着她手里寒光毕现的匕首。阿渺好似才惊觉般将匕首收了回去。 “都是误会,我只是想用这把匕首去挑一挑那灯烛。” 似乎为了映衬她的话,那烛火噼啪一声熄灭了,室内顿时陷入到一片黑暗。 阿渺找了许久才在桌边摸到火折子,重新又将烛火点亮。 “至于我为什么身上会带着匕首,只是因为带着护身而已。” 什么样的女孩子会随身携带匕首呢? “那郑管事呢?”傅寒声的眸光锐利。 阿渺脸上一直维持地笑慢慢褪去。 “我杀她是因为她差点杀死了我。” “如此?” “就是如此。想必将军也派人调查过了,三月前我落水差点死掉,都是因为郑管事。” 7 冬天慢慢过去,春天来的猝不及防。 对于那一晚的事,后来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日子慢慢悠悠往前走着。 窗前的桃花开了谢,又结出绿油油的果子。 午饭过后,阳光刺眼,人有些昏昏欲睡。阿渺坐在窗下小几上,人却禁不住睡意,慢慢睡了过去。 阿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长的很好看的男子对她说:“我会永远对你好的。”,可转瞬画面一转,那个男子冷面冰霜,看都不看她一眼。 再接着,一个尊贵漂亮的女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对着她说着最恶毒的话,她说:“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他才能是我的。” 阿渺想要哭喊,想要反抗,可身体就像是被定在那里一样不能动弹分毫,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端着一碗药向她走近。 一碗毒药被生生灌进嘴里,即使是在梦中那种疼痛还是十分清晰,像是亲身经历了一遍。 鲜血争相涌出来,她躺在地上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消失。 阿渺惊恐地大喊,想要从梦里醒来,可却怎么也醒不来。 “阿渺,醒醒!” 有人在耳边唤,是谁呢? 她从梦中惊醒,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 “可是被梦魇着了。” 阿渺这才看清傅寒声,一颗心还慌乱地跳动。她强迫自己挤出抹笑来。 “没事,就是做梦被狗咬了一口。” 傅寒声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抬头看向院中的桃树,道:“桃树下睡觉容易被梦魇住,明日我就派人砍了吧。” 阿渺苍白着一张脸,双手冰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好。” 8 在青梧院伺候的下人都觉得傅寒声对阿渺有些不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呢,他们又说不清,只是在阿渺来了青梧院后,傅寒声浑身笼罩的那团冷气消失了。 可呆在傅寒声身边的这些时日让阿渺萌生了离开的想法,且随着时日越长这种想法就越发强烈。 六月的时候,大半年闭门不出的傅寒声忽然决定要去城外静安寺走一趟,而随行的只有阿渺一人。 早晨出门的时候还阳光灿烂的,可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雨,雨势瓢泼,没有要停的意思,车夫紧赶慢赶终于是安全到达了静安寺。 静安寺是距离城外十多里的一个小寺庙,加上住持也就三个和尚,阿渺绝对有理由相信,京中任何一个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来这里,可看着傅寒声与住持方丈交谈的模样,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 雨到了傍晚也不见停,两人不得已在静安寺借住一晚,等第二日一早再赶回去。 然而阿渺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却忽然被人摇醒,阿渺着实吓了好大一跳,等看清人是傅寒声时,她却有些疑惑。 傅寒声无暇与她多解释什么,低声在她耳边急急道:“赶紧穿好衣服,寺庙进了歹人。” 阿渺大惊忙穿好衣服跟着傅寒声到了寺庙的一处僻静处,见他拨开一处茂盛枝丫露出一个破旧低矮的小门。 傅寒声将一个东西匆忙塞进阿渺手中,然后将她一把推出门外,而他自己却没有出来。 “拿着这枚令牌去找京都守卫刘宇。” 阿渺匆忙间回头,暗淡光线下,傅寒声对着她露出抹微笑,眼神里却含着不舍。 然后门被迅速关上,阿渺一手攥着令牌,有些呆愣站在门外,傅寒声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什么歹人这么厉害,让堂堂的傅大将军这样谨慎小心? 然而她只愣了片刻,便立刻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下跑,静安寺位于城南,而她只要继续往南到了汉江渡口再乘船便可以回到汝南,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至于傅寒声他死在那伙人手里不是更好?没有人知道她接近傅寒声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他。 阿渺在黑暗中发足狂奔,一场大雨过后,路面湿滑,道路泥泞不注意就会摔跤。可阿渺一点不怕,摔了就立马爬起来继续跑,她的心里好似有团火在熊熊燃烧,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以后天高海阔,她与傅寒声再无瓜葛。 傅寒声站在门内,一直听着阿渺的脚步声消失,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黑暗中有泪从他脸上滑下。 他很清楚她根本不会回城去搬救兵,她会一路南下。可那有什么要紧的,至少她会活着,这是他欠她的。 “幸儿,再见了。” 他在黑暗中低喃,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寺内而去,来的杀手有十来个,个个身手了得,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也不知他今夜能活着走出静安寺吗? 9 又是脚下一滑,这回她的膝盖直接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疼得她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暗夜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黑,她艰难从地上爬起。 脑中忽然想起了从前在汝南的日子,那时候她还小父母也还健在,是个真真正正的娇娇小姐。 家里头养了一只叫阿黄的狗,样子凶的很,喜欢吃肉骨头,有一回她拿着肉骨头逗阿黄,却被阿黄跳起来扑在了地上,额头磕在了石头上,立马就流血了。 傅寒声很着急,立马就带着她去找大夫,等伤口包扎好后她还是一直哭,他以为伤口很疼,在边上紧张的不行。 不料她却说:“我这样是不是会留疤,那样以后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 傅寒声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我娶你。” 后来额头上倒是没留疤,他却是真的娶了他。倒也是过了些相濡以沫的好日子。 若不是后来来了京城,一切便不会是现在这样。 傅寒声在入宫面圣时遇上了柔嘉公主,她对他一见倾心,再难忘怀。柔嘉公主数次在皇帝跟前请求让傅寒声休弃妻子,这样她就可以嫁给他了。 消息不知怎的就传了出来,闹的是沸沸扬扬,整个京城都在看着傅寒声何时休妻,迎娶公主。 那段时间是她此生最难熬的时光,一向温柔体贴的傅寒声像是变了个人,对她冷淡疏离,甚至不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傅寒声真的爱上了公主。可这一切还没等她弄清,北境来犯,傅寒声被派往塞北。而她被柔嘉公主灌下一碗毒药,再醒来她投身在了一个叫阿渺的丫鬟身上,从此世上再无卢幸。 重生一世在世为人,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清傅寒声负心汉的嘴脸,对他再无爱意。 刻意接近,无数次她都可以下手杀了他,茶水里下毒,趁他昏迷时用匕首了结了他。可睡梦中那声“幸儿”让她一次次心软。 为什么她活着时他那样冰冷无情,可当她去了后,他却一遍遍扮演着痴情。柔嘉公主与他好像也不是那样。 可事到如今无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切都迟了。 我不怕与你一同面对风雨,怕的是你一言不发的冷漠疏离,同样也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10 晨光微亮,刘宇带人冲进静安寺时,入目便是满地鲜血,地上躺着十几个黑衣人,而稍远些躺着浑身是血的傅寒声。 刘宇忙跑到跟前傅寒声还睁着眼,刘宇大致检查了下,松了口气,伤口虽多但好在都不致命。 忙让人搀扶着带他回城去找大夫,可傅寒声却站在原地不动,双眼将满院子的人都打量了一遍。 “她呢?” 刘宇一头雾水,“谁?”片刻又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拿令牌来找我的丫头?” 得到一个确定的眼神,刘宇继续道:“那丫头啊,要我说真是好样的,昨夜下了那样大的雨,她来找我浑身都跟泥人似的,要不是她拿出了那枚令牌,侍卫差点就将人撵出去了……” “我说,她人呢!” 刘宇这才注意到了傅寒声的异常,也不啰嗦了。 “她说她只是附近的一个农家丫头,把令牌交给我后就走了。” 傅寒声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也不知道刘宇这样是如何当上京都守卫的。 天光穿破云层露出点点光亮来,傅寒声站在院中,想着那人定然已经一路南下而去了,此后他们天高云阔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想着想着心口一阵抽疼,像是有什么被生生剥离。 外面传言他不喜欢他的夫人,要不是有她在前面挡着,他早就是驸马爷了,甚至连府里那些下人都这么觉得,他从来没有解释过。 他以为这是对她的保护,让柔嘉公主以为自己对幸儿无意,这样她就不会遇上麻烦,却不料更加滋长了柔嘉公主想要嫁给他的心。 北境来犯,边关告急,朝中明明有那么多人却偏偏是他被派了去,那一去便是半年,再回来物是人非。幸儿死了,他们都说她是得了恶疾去的,可他明明知道害死她的是谁,却偏偏无法为她报仇。 “幸儿,你会原谅我吗?” 可他再也无法亲口问出这个问题了。 那个从年少时发誓要娶的姑娘,这次是彻底失去她了。 结局 后来从活着的刺客嘴里撬出了刺杀的主谋是秦尚书的儿子,他喜欢柔嘉公主已久,对傅寒声不满也是由来已久,此番终于寻得了机会,想要杀掉傅寒声,却不料计划失败。 傅寒声浑身是伤的被送回到府上,眼尖的下人发现那个叫阿渺的丫头从那天再没出现在将军府。 不过,诺大的将军府少一个普通的丫头又有什么打紧,日子该怎样过还是怎样的过,可细心的人慢慢发现他家将军又变回到了那个浑身都透着清冷气的时候。 静安寺的偏殿一直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吾妻幸儿”,住持方丈叮嘱徒弟务必日日清扫,可那个时常出现的男子后来再没来过。(原标题:《重生之归来》)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
故事:全府皆知将军对夫人不喜,夫人病逝三个月,将军却伤心成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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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3-05-30 16:55:52 回复